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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独有的生命史诗 ——记时代变迁与历史洪流中的肃南裕固族传统文化

来源/ 甘肃日报 作者/ 贾莉丽 时间/2015-07-08 09:57:58

在中国的地图上,你的眼睛向西北。找到甘肃,那个形状像哑铃的省份。再向西北方向,找到河西走廊,你会看到绵延不断的祁连山山脉,荒漠、戈壁和绿洲交错相依,在河西走廊中部,祁连山北麓,生活着这样一个民族——肃南裕固族,是中国唯一、我省独有的少数民族。

裕固族的历史十分悠久。在长期的发展进程中,因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和生活环境影响,形成了自己涵盖民歌文化、服饰文化、生活习俗等诸多领域的传统民族文化,这些丰富的传统文化植根于日常生产生活中,渗入到裕固族群众的灵魂深处……

如今,这个曾长期过着游牧生活的民族,后逐渐发展到游牧、半游牧半定居和定居放牧三种生产方式并存,他们的很多传统文化,那独有的关于生命的史诗都被淹没在了时代的变迁与历史的洪流中。

“没有歌谣就等于没有了生命”

听老辈人说唱才知道了,

西志哈志是我祖先的故乡。

许多年前那里灾难降临,

狂风卷走牲畜,黄沙吞没帐房。

河道干涸无水流,草原荒芜无牛羊。

……

走过了千佛洞穿过了万佛峡,

……

登上了祁连山。

……

每次,唱起这首民歌,76岁的裕固族老人曲木塔尔(汉族名:杜秀英),都会陷入深深的记忆中,无尽的思念再次飘向了那片令她魂牵梦绕的大草原,那里有父母讲不完的史诗和传说,那里有满山坡的牛羊和骏马,那里有族人们艰苦却又逍遥的游牧生活……那里有她最欢快的童年和最美好的青春。

裕固族,分布于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境内,人口总数约1.4万,以畜牧业生产为主。在这里,人们会说话就会唱歌,会走路就会跳舞。

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裕固族民歌代表性传承人,曲木塔尔和73岁的妹妹银契士丹(汉族名:杜秀兰)传承的是一个民族存世的珍贵历史记忆。

“裕固族有句俗话:当我忘记了故乡的时候,故乡的语言我不会忘;当我忘记了故乡语言的时候,故乡的歌曲我不会忘。”曲木塔尔说。

许多裕固族最原始、最质朴、最纯真的记忆,就是通过像裕固族民歌这样的文化载体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的。裕固族民歌就是这样一种能够承载一个民族根基和灵魂的民间文化。

时间回到上世纪40年代,在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大河乡光华村,曲木塔尔、银契士丹一家人生活在牧场上,父亲放牧,母亲挤奶。

她们的父亲杜占才是当地远近闻名的民间歌手,从八九岁起,两姐妹就跟着父亲学唱歌,边学歌边听故事和神话传说。自然而然地,唱歌变成了两姐妹与生俱来的爱好,美丽的歌声伴随她们度过了童年时光,场合不固定,只要高兴或有时间,可随时歌唱,尤其青年男女互相相中,更想互诉衷肠。

在银契士丹记忆里,裕固族“放羊有放羊的歌,奶羊羔子有奶羊羔子的歌,婚丧有婚丧的歌,擀毡有擀毡的歌、骑马有骑马的歌……可能是过去生产生活艰苦,很多民歌的曲调都很忧伤。”

县文广局副局长兰海东介绍,裕固族民歌内容丰富,曲调优美,节奏明快,富有鲜明的民族特色。裕固族民歌在曲调和行式上,既继承了古匈奴的某些特色,又吸收了藏族“拉伊”、蒙古族“酒曲”、回族“花儿”、土族“宴席曲”的某些特点,并把各种风格巧妙地融为一体。

如今,两位老人的儿女和孙辈有的在放牧,也有在县城和其他地区工作,她们早些年已下山定居,在县城里有了自己的房子,能经常一起唱歌。曲木塔尔说,自己和妹妹会用东、西裕固语和藏语分别演唱几十首民歌。

曲木塔尔一边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,一边又唱起了那遥远而又熟悉的歌谣,几乎进入一种痴醉的忘乎所以的状态。

凡是听到裕固族民歌的人都会有一种受突如其来的撞击的感觉。歌声的无形无影无踪竟然能让人受伤。“怦然心动”,这个词用在这里最合适,裕固族民歌能撞到人的内心深处。

“没有歌谣就等于没有了生命。”曲木塔尔说。

裕固族人在草原上代代流浪生存,歌顺着草原代代传唱。有人说,裕固族人骨子里就爱歌唱,一生都在歌唱,唱着生,唱着活,唱着死,唱着悲欢离合,唱着酸甜苦辣,他们的歌,受内心的驱使,纯朴本真。

裕固族人唱的都是一个情字:草原、爱情、思念、忧伤、生命与死亡。

没有人像裕固族人这样生活,所以也没有人像裕固族人这样歌唱。

“用一生来守住我们的根”

裕固族的祖先很早以前就生息在我国西北地区,与那里的各民族互相往来。在这一过程中,裕固族服饰既与游牧文化息息相关,也受到相邻各民族潜移默化的影响。另外,裕固族的族源和民族形成的历史,也造成了裕固族服饰文化的多元成分。

“裕固族的服装样式与藏、蒙服装有类似之处,都属于袍服,但由于裕固族有自己特定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,有自己独特的历史传统和审美观,因此也就形成了不同于其他民族的风格。”兰海东说。

兰海东介绍,裕固族男女都穿高领、大襟有衽的长袍。男子束红、蓝腰带,佩带腰刀、火镰、小佛等;而妇女高领长袍下摆开衩,衣领、袖口、衣衩、襟边绣着花边。外套大红、桃红、翠绿、翠蓝色的缎子高领坎肩,系红、绿、蓝色腰带,配彩色手帕,脚穿长筒皮靴。冬季,男女皆戴狐皮风雪帽,穿高筒靴;夏秋戴圆筒平顶镶边的白毡帽或礼帽。妇女头戴喇叭形红缨帽或用芨芨草编织的帽子,喜欢佩戴耳环、翡翠或玉石手镯及银戒指等。

曲木塔尔回忆说,那时候,只要有几只羊,几头牛,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就可以解决了。以前我们通常穿自纺自织的褐子衫或毡片长袄。妇女佩戴长形头面等饰物,她们擅长刺绣,在衣领、衣袖、布靴上常绣有各种花草和各类动物图案,特别是各种牲畜的图形,形象活泼生动,独具特色。

其实对于游牧民族来说,他们的生活、生命依赖于牲畜,感情也是和牲畜联结在一起的。因此,带有牲畜的服饰深受裕固族群众喜爱。

55岁的柯璀玲老人看上去精神很好,思维清晰,表述流利。老人不仅有一手高明的民族服装制作技艺,而且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裕固族服饰代表性传承人。

“半辈子奔来跑去,就是为了让裕固族传统文化留得住,走得远。”柯璀玲心直口快,“无论如何,我都会用一生来守住我们的根。”

回忆起前半生,这个性格开朗活波,内心倔强的女人突然沉默了。许久之后,她说,小时候,母亲给有钱人家做长工,挤牛奶,做针线,我也跟着放牧,学针线。14岁时,我在一家国营牧场当了一名长期临时工人,之后自学进修,学画画,当老师,当公务员,但一直却有个爱“捡破烂”的习惯,如今已“捡”了上千件渗透着本民族文化的古董。有瓷器,有帐篷,有马鞍,有服饰……

“这些破烂或许并没有很高的经济价值,但对裕固族这个民族来说价值非凡。”柯璀玲说。

退休后,柯璀玲除了自己学习裕固族传统手工技艺,还动员全家参与,并着手经营裕固族服饰和饰品店,一晃十几年过去了。儿子儿媳、女儿侄女大学毕业回来后,都跟柯璀玲学习裕固族传统手工技艺和传统图样设计。

柯璀玲不但熟知裕固族各种服饰的具体做法,而且还不断地研究半个多世纪的裕固族服饰变迁过程。回忆往昔,老人感慨万千。采访中,老人一直在画服饰传统图样设计,做针线活。老人说每天有时间她就这样做上一阵。

从柯璀玲口中,我们了解到她早年坎坷曲折的人生历程,更加佩服她对传统文化的坚持和执著。

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,裕固族文化,那段独有的历史记忆,那段独有的生命史诗,其保护和传承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和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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